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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晤的成果恐怕更多停留在象征层面。
▲9月20日，美国总统拜登在联合国大会期间与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会面。图/ICphoto
文 | 陶短房
据参考消息网援引法新社报道，美国总统拜登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9月20日在纽约会晤，以缓和数月以来双方因以色列政府有争议的司法改革而引发的紧张关系。
据报道，拜登说，两人在联合国大会期间进行了“坦诚、建设性的对话”。这是自内塔尼亚胡去年12月再次掌权以来两人的首次会晤。还是在联大期间抽空见的。
漫长等待后的一小时
美国华盛顿研究所统计显示，截至此次会晤，内塔尼亚胡居然长达265天没见到美国总统——此前仅有1964年时任以色列总理艾什科尔坐过更长时间的“美国冷板凳”：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让他足足等了341天。
接近内塔尼亚胡的以色列人士称，在国内饱受政治困扰的内塔尼亚胡迫切期待与拜登会晤，以帮助自己“解套”。今年7月18日，以色列总统赫尔佐格在白宫椭圆形办公室受到拜登接待后，以色列官方曾暗示内塔尼亚胡“已收到访问白宫邀请”，但随后遭到美方否认，令内塔尼亚胡很是尴尬。
此次出席纽约联大前夕，有消息称，内塔尼亚胡不断催促以色列驻美国大使迈克·赫尔佐格，要求其设法撮合自己在联大会议期间会晤拜登并到访椭圆形办公室。
但9月15日，美方却宣布了20日上午在纽约洲际酒店会晤的正式消息。知情者称，拜登担心在椭圆形办公室会晤，可能导致大量犹太抗议者涌入白宫。
此次会晤，拜登迟到了约半小时，会晤进行一小时左右，其中15分钟为两人私下闭门会晤。
在公开阶段，两人回顾了美以“源远流长的友谊”，拜登表示尽管存在“一些分歧”，但美国对以色列的承诺“坚定不移”，并将共同“维护我们伙伴关系中核心的民主价值观”。
拜登重申了美以间“牢不可破的联系”，对内塔尼亚胡“司法改革”提出有分寸的批评。同时，对内塔尼亚胡治下以色列不断扩建、增建约旦河西岸犹太人定居点及高压对待被占领土上的巴勒斯坦人等行为，进行了含蓄指责。
尽管如此，拜登仍然强调了美以反对伊朗获得核能力的共同目标。
内塔尼亚胡竭力表现出对美国的尊重和热情。在公开会晤阶段，当拜登试图强调沙特和以色列握手言和的重要意义，称“如果我们十年前讨论这个问题，彼此都会怀疑对方是喝了什么醉成这样”时，他凑趣地用“大概喝了爱尔兰威士忌”捧哏。他强调了以色列与美国间的“共同价值观”，称赞美国在促成以沙媾和达成“历史性和平”上“领导作用至关重要”。
毫无悬念地，在双方立场最为接近的伊朗核问题上，内塔尼亚胡几乎重复了拜登的所有措辞，强调两国“永远、永远不会允许伊朗获得核武器”。
据消息人士称，闭门阶段的会谈主要涉及“棘手问题”和伊朗问题，会后，美方证实“考虑”在年底前邀请内塔尼亚胡访问白宫，倘若实现，将结束内塔尼亚胡这位椭圆形办公室常客近一年的“望门兴叹”。
▲7月4日，在约旦河西岸杰宁地区，巴勒斯坦抗议者同以色列军队发生冲突。图/新华社
见与不见的背后
拜登冷落内塔尼亚胡是有原因的。
内塔尼亚胡和共和党，尤其是特朗普家族关系密切。早在2020年大选期间，民主党和拜登就不断与之口角。
内塔尼亚胡上台后，变本加厉地推行针对巴勒斯坦人的铁腕政策，完全排除“土地换和平”和“两国方案”等早在《奥斯陆协议》上就达成的共识，并在国内不断推动“司法改革”，试图削弱以色列司法系统的权力。
内塔尼亚胡的这些做法在美国朝野、尤其民主党及其支持者中引发强烈不满。拜登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回避内塔尼亚胡这颗敏感的“选战地雷”，长达265天的冷落也由此而来。
但正如许多观察家所指出的，2024年美国大选选情胶着，拜登连选连任形势并不明朗，在此关键时刻，他并不甘心无所作为，将以色列这个对美国政治生活有巨大影响力的参数，推给和他们本就更热络的共和党阵营。
不仅如此，拜登也急于在选战正式打响前，多拿到一些外交成果“干货”，打破中东和平进程僵局。当然，在美国朝野高度敏感的伊朗核问题上，拜登也期待以色列和内塔尼亚胡的合作与联动。
正是基于上述现实考量，和内塔尼亚胡早已认识40多年，但彼此间“疙疙瘩瘩”的拜登，才不惜自食前言，满足了内塔尼亚胡年内会晤的愿望。而早就“盼着这一天”的内塔尼亚胡也心领神会，主动配合。
▲2022年12月29日，内塔尼亚胡（中）在耶路撒冷出席以色列议会会议。图/新华社
口惠而实不至
然而，会晤的成果恐怕更多停留在象征层面。最新AP-NORC公共事务研究中心民调显示，53%的民主党、32%的共和党受访者认为以色列“是应该合作的伙伴，但并不具备与美国共同的利益和价值观”。
考虑到美籍犹太人中自由派影响力大于保守派、尤其极端保守派，拜登和内塔尼亚胡握手言和，未必能讨好国内犹太选民，却极可能让民主党支持者自乱阵脚。因为保守派无论如何都会选共和党，而自由派则会因二人会晤迁怒于民主党。
此外，以色列有恃无恐，变本加厉推动对被占领土的铁腕政策，已令沙特等亲美海湾国家在国内和阿拉伯世界饱受压力。他们不断通过美国施压，要求后者“负责”。沙特方面要价包括冻结新建、扩建和追认已建成的未授权定居点，同意“土地换和平”原则和“两国方案”，以及美国支持沙特“和平利用核能”并提供更多军事支持等。
然而内塔尼亚胡既不愿、事实上也不敢和不能作出这样的让步，因为他的联合政府更热衷对巴勒斯坦人“铁腕”。内塔尼亚胡即便有心“卖拜登个面子”，腾挪空间也极为有限，何况历史和现实证明，他本人就是个极难松动立场的强硬派。
在会晤期间，以方消息人士披露，内塔尼亚胡松口，“原则上承诺”让巴勒斯坦自治权力机构重返巴以和平进程，“但不能拥有任何议程的否决权”，且再次完全排除“两国方案”。
这意味着巴勒斯坦人只有被动“听教训”的“权利”，没有为自己讨价还价的资格，巴勒斯坦自治权力机构若接受这一安排，将更加被边缘化。所谓“和平”“和解”，也只能是缘木求鱼。
以此来看，美方在会晤后含糊提到的“相当程度共识”，恐也只能是一厢情愿的空谈。
撰稿 / 陶短房（专栏作家）
